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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婶」地尽头(2)

·前篇→地尽头(1)

第二单元→光华万丈(1)

· 一个无聊的单元剧的某一篇章。长篇前传。

· 前主婶x药研(亲情向) ;正篇cp药婶

· 时之政府下设八省局部(私设)

内务省、式部省、刑部省(监察司、因狱司)、治部省。

*检非违使厅因某些我们都知道的原因不在列

——————————————————

「“我有灵力,成为审神者是应该的。”

“等下一个假日,我就去打申请报告,带你们一起去!”

“药研想要去哪里呢?”

 

想和你去北极。

 

想要去看世界尽头的绵延的大雪,仿佛一直一直的没有尽头。天地一色,刺的人眼睛疼的白。我呼唤你,你听不见。这世间的声音该说太过嘈杂呢,还是过于寂静呢。你一个人向着极光的源头出发,步履轻巧,我却追不上,天如同下了虹色的雨,我却再也没有了他想。

 

想要回到那个有你在的本丸。大家凑在一起白日做梦,趴在你带来的世界地图上用彩笔把国家划分的乱七八糟,在这个地上标记歌仙的名字,在那个地方标记宗三的名字,然后幻想某一天大家一起周游世界,想着想着都能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想要时间倒流,想要在你离开本丸的那天告诉你“注意安全”,或者“请不要离开。”

更或者“让我保护你。”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这就是化作人形一同而来的贪欲吗?我原来是这样的刀吗?                」


***

 

药研的工房少了一个灵子观储皿。

 

这实在有点奇怪了。他的工房里虽然东西非常多且杂,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地上堆到天花板,但是每一样放在哪儿他心里都清清楚楚,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药研没有往心里去,但是古怪的是不久之后又少了一个。

 

这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他想了许久,觉得只能联系到审神者某日练习咒术把自己炸伤了这件事情上。一旦想起这件事,他就忍不住地打量起现在的这位主人。药研不知道如何评价高桥达也这个人,无端地议论不够尊重,他思来想去,只能用“与總一郎截然不同”来形容。

 

高桥来到这个本丸三天基本就能正常地融入作息,他或许是一个天生的审神者,虽然他明显的心思不在这方面上,考虑到他是接手他人的本丸又是刚刚入职,表现也就算差强人意,唯一比较奇怪的是,他从不演练。

 

“实战是不可以耽搁,但是我刚刚才上手,希望能给我一点接受的时间,”他挠了挠头,笑的有点腼腆,试图和本来定好的今天担当演练的部队解释,“再等一段时间,等我熟悉了本丸的事情之后,我就会带大家去的。”

 

好战分子即使难耐,但既然是主君的请求也无法违背,手合室一时人满为患,药研在工房里一天几乎不能停转,都是些不需要进手入室的小伤,他不免操劳了些。等到晚间要吃饭的时候他推脱了一会儿,难得清闲地倒在房间的地板上开始思考。

 

从高桥的身上难得找到總一郎的痕迹,但不是没有,大概人类从根本有什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弱小。这么说可真是大不敬,所以他不会告诉高桥,等到下一次见到總一郎的时候只告诉他一个人,以此来戏弄他吧,药研是这么想的。

 

思慕并不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有丝毫的消减,相反,它们疯长起来,与庭院里越长越高的杂草并没什么不同。短刀们不再缠着兄长追问總一郎的消息,他们知道那只会让兄长愈发苦恼,因为怕冒犯现在的主人,只能悄悄地写在日记本里;高桥大概自己也觉得与前主的刀在一起比较尴尬,所以不总出现在人前,大家有时候打累了,坐下来,开口第一句还是习惯说唉總一郎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所以他怎么还不回来呢?鸟有还巢的一日,人也总有归来的一天,總一郎的归处在这里,他为什么总不回来?

 

作为刀剑明明早该接受不断在各种主人手里辗转的命运,可是真的又面对这样的事情又总会开始怀念。比他还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的大概就是长谷部,他开始不分昼夜的工作,眉间有深深的中纹,但是药研没有资格去说,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注意力能迅速集中到新的主公身上。

 

一旦开始,比较久愈发凸显了出来。總一郎是因为性格怯懦,高桥算是懒吗——?他似乎志不在此,说好会提上日程的演练遥遥无期,每月的审神者例会也告假不去,慢慢的连本丸里最迟钝的人都能发觉他的问题。“他这是什么问题?”已经腻味了溯行军,许久不能与其他本丸刀剑切磋的同田贯不耐烦地提起这个话题,后来连高桥自己都能察觉到,但只是胡乱地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这实在是太不同寻常了,药研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窥伺主君的理由找个借口,但是当太多的异常堆积起来,没有人可以做到熟视无睹,这个存在的恰好就是刚好是药研藤四郎在那一天站在了了高桥的屋门外。

 

因为心怀愧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想回身,身体却僵硬成了石像。对主君的冒犯和对自身的嫌恶在这一刻达到顶点,药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屋内只有细碎地像是反动纸张的声响,高桥无疑正在认真的工作,与每一个普通的审神者没有任何不同,所以他还是——

 

“到底要待到什么时候!”

 

忽然的,从里头传来男性压低的吼声。

即使因为愤怒而可以压制,药研还是听出那就是平时开朗的、算是温和的高桥达也。

 

……唉?

 

“你说马上能把我送出国我才答应你混到这里来的吧,现在这算怎么回事?……都已经几个月了?这些家伙都差不多起疑了!”

 

“……我不管!当时事情是你要我做的,人是你要我杀的,我已经不想再过每天要灵子置换这种痛苦的日子了,你现在马上想个解决办法……”

 

唉?

 

……

 

***

 

“今天也是你一个人来吗?”

 

在万屋遇到了隔壁本丸的菖蒲大人。

 

菖蒲当然不是她的本名,在这个刀剑神隐审神者的恶性事件常有发生的时代,为了保护审神者,政府一度推行了化名制度。總一郎作为末席的低等审神者并不曾有这样的要求,按照本丸里各位的态度,大概也不会有人想要神隐他吧。

 

药研怔愣了片刻,向她行礼:“是的。大将不便出行,包丁又吵着要糖吃,拗不过他,一期哥就让我来了。”

 

“在这街上独行的付丧神可真是少见,我远远一看,倒真的是你。”

 

审神者菖蒲年纪轻轻,倒是很早就已经升任刑部省监察司,到了他们这种水平的审神者即使真名被付丧神夺去大多也没有用处。她平时有些不苟言笑,对總一郎倒是显得有些宽和,之所以能和这样的大人认识也是因为演练场上交过手,当然,战况几乎是一面倒。

 

“總一郎这家伙,起码也出来走走吧。”她这么说,甚至有点抱怨的意味了。

 

药研有些疑惑:“您还并未知晓我们本丸的情况吗……?”

 

“嗯?”

 

药研把接替的事情细细说了,菖蒲拧起了眉头。

 

“是我疏忽了吗?但是你们本丸的结界的灵力并没有任何变化。你知道的,每个人的灵力成分是和基因一样没有重复的样本,如果替换了主人,从结界我就能感知到。”

 

“那可以通过外力模仿吗?”

 

“嗳,如果有灵力样本的话,我想是可以通过置换进行模拟的。”

 

她抬起头,发现刚才被派去排队的近侍已经买到了想要的点心,这就招呼他过来:“来的正好。这是我的近侍一期一振。一期,这是隔壁本丸家的药研。”

 

提着包装袋的青年远远地就注意到了这边,近前来时和药研小声地见了礼。药研看了看这位别人家的兄长,随口提了两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家除了一期哥之后就是全刀帐了吧。恭喜您。”

 

“我不过当时和總一郎随口一提,你竟然还记得。”菖蒲有些意外,“是这样的,之前因狱司的同事与我说,刚好有一座本丸因为有刀剑犯错而被解散重新分配,我想难得,与其重受轮回之苦,不如就接过来也好。”

 

“……还有这样的事吗?”

 

“虽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但也不经常提起。时之政府对刀剑和审神者会进行分管,如若刀剑犯戒或是上诉审神者,政府对其他刀剑是不予追究责任的,但是会剔除记忆重新分配算完。”

 

***

 

……

 

他刚才的确说出了吧。

关于他谋杀一事。

 

政府会让一个杀人犯来成为审神者吗?不存在的吧,那么这个人是谁?總一郎呢?總一郎又何处去了?

 

不、不可以再想了。

那个可怕的答案几乎昭然若揭,但是他不能去想。

 

但是、但是!这是何等出彩的喜剧!这天上列坐的众神,地上所立的诸王,比开天辟地的神话更加宏伟,比列王更替更加传奇!堪比克劳狄斯谋害了哈姆雷特父亲一般的荒诞戏!人类!谋害了他的同类,篡夺了他的身份和自血肉里所带来的基因序列,完全地替代了他的存在,几乎万无一失。

 

自这具人类躯体里头一次传来如此陌生的情感,血液奔腾,肌肉胀痛,人类真是自然了不起的造物,竟然能忍受这种痛苦!流淌在他血管里的仿佛不是流动的血液,而是刀子那样锐利的东西。这痛苦来的突然,铺天盖地,几乎要从他的毛孔里满溢而出,汇积成污泥的浅洼——

 

大脑一片空白。

唉?

 

动起来啊,身体,做点什么,什么都好,否则血液一股脑儿地涌向大脑,四肢冰凉的像是被从身体上摘除,驱赶得不到支撑,仿佛下落、下落、无尽下落,坠落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已经记不清楚了,大脑在一片白光的恍惚中碎漏下一些记忆的片影。好像是拉开了门——用左手——高桥惊讶地回过头来,他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有人居然埋伏在门口。他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吗,药——”

 

是左脚还是右脚先迈步进去的?那么短的距离用了几步?高桥达也是如何反抗然后他是如何制服的?是抓住了他的手腕扭到身后吗,他的脚踢过来的时候我是如何躲避的?我踩着他的背将他制服,压倒在地上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摆在桌子上的书一个不稳,哗啦啦地落下来,连同杂物中的那一个灵子观储皿都摔的粉碎,散发着荧光的灵子一旦脱离储存环境,在空气里只坚持了几秒,就荡然无存。那是他可怜的總一郎的灵力样本。

 

他的视线几乎不能从那上面收回来。

比他想象中的更平静,当药研把刀贴在男人的脖颈上的时候,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你做了什么。”

 

太坚强可靠了,不愧是粟田口的年长派,他的脑子乱乱地想,高桥做了什么,他又做了什么?他现在算是在威胁他名义上的主君吗?

 

“刀刀刀刀——!!!拿远一点!!远一点!!啊——!!”

“你做了什么。”

 

没有丝毫的松懈,虽然体型上有着不小的差距,审神者和战场上长大的刀剑在筋肉上还是有本能的差别。他并不费力地用贴进肉里的刀刃逼迫男人后仰着头,那张平日里能称赞为明朗的脸被涕泪污染的一塌糊涂,可鄙而猥琐,卑微地求饶着。

 

***

 

他的确杀了人。

他杀了“审神者”。

 

是从哪里开始的?是从心脏吗?他当时用了多大力?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的的确确如他所言连刀柄都贯穿进去了。人类的身体那么的不可思议,血液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地喷射而出,如同地脉里喷涌而出的温泉,并不滚烫,只让他觉得足够舒服。

 

高桥的眼睛暴突着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不自觉地挺着身,双手青筋暴起,在空中无力地抓着。他撕扯药研的前襟,企图去阻止他的行凶,然而太晚了。从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的弱音,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生命力从他的体内、沿着大股大股溅射在药研脸上的血迅速流失着,他的视线开始浑浊不清,铺天盖地的血影里只要少年面无表情的脸。

 

“药——药——研——”

 

可是药研听不见了。

 

那是多么舒服的、温热的东西啊,想要更多,想要更多,想要更多的从人类的身体里获取那种东西。下一刀是哪里?从肚腹开始,还是四肢为上?他从咬合的肌肉、紧缩的肋骨里抽出自己的刀,在血泊里寻找下一刀的地方,脑中慢慢数过人类肢体的各个名词,最后停留在總一郎温柔的笑脸上。

 

“药研。”

“药研。”

 

他走之前被短刀缠住无可奈何的模样、平日里被人戏弄也不生气的平和的眼神。

 

總一郎。

我温柔的主君啊。

 

因为成为审神者、因为他们这些人而招来了灾祸,身首异处,被人撺掇的身份,可怜地彷徨于地上。

 

他所经历的战争难道人类不是数以万计的死去吗,无论是作为刀还是作为受人驱使的付丧神,他都是战士,他们的战争是以尊严为本,堂堂正正的斗争。从前是为了主人,现在是为了世界这样宏伟的目标。

 

但是總一郎的死去不一样。他的死亡毫无预兆,那是他无法反抗的暴行,作为弱者被屠戮,毫无尊严可言;他是尸身何在,他的归属何往?他难道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星辰作伴吗?可是他应该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他与死亡这个词之间还有人类的几十年的时间,全被这个人剥夺了。

 

“我有灵力,成为审神者是应该的。”

“等下一个假日,我就去打申请报告,带你们一起去!”

“药研想要去哪里呢?”

 

想和你去北极。

 

想要去看世界尽头的绵延的大雪,仿佛一直一直的没有尽头。天地一色,刺的人眼睛疼的白。我呼唤你,你听不见。这世间的声音该说太过嘈杂呢,还是过于寂静呢。你一个人向着极光的源头出发,步履轻巧,我却追不上,天如同下了虹色的雨,我却再也没有了他想。

 

想要回到那个有你在的本丸。大家凑在一起白日做梦,趴在你带来的世界地图上用彩笔把国家划分的乱七八糟,在这个地上标记歌仙的名字,在那个地方标记宗三的名字,然后幻想某一天大家一起周游世界,想着想着都能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想要时间倒流,想要在你离开本丸的那天告诉你“注意安全”,或者“请不要离开。”

更或者“让我保护你。”

 

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这就是化作人形一同而来的贪欲吗?我原来是这样的刀吗?

 

他在高桥达也的尸体上枯坐着,日升日落,黑夜降临的时候,有人扣响了房门。

 

他杀了审神者……不是他的审神者。

 

***

 

“我无话可说。”

 

***

 

今晚本丸灯火通明,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房间里却鸦雀无声。

 

药研还穿着被血浸洗一般的内番服,白袍上的血已经干涸,凝固成黑红色的、泛着腥气的痕渍,令人作呕。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中央,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没有人说话。审神者房间里的那具尸骸、模拟總一郎的灵力样本已经是最好的证据。高桥达也并没有正式的接替手续,他是冒充總一郎的灵力进入本丸的事实昭然若揭。

 

这是个死局,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要追究他的责任吗?可是扪心自问,换作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同样会毫不犹豫。

 

最后是一期一振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温柔的兄长沉着声,一字一句足够清晰地说:“你做的很好。”

 

“你做的很好。”

 

……是这样的吗。

 

如果杀人也能被形容成伟业、变成正义的一方的话,原来他这样的做法是没有过错的吗?他手刃了杀害主君的敌人,同时也给大家带来了危险。没有了高桥达也,就连他之前供给的模仿铃木總一郎的灵力都中断了,时之政府很快会派遣监察的阴阳师前来,这场谋杀很快就会被发现,按照规定,他会被带走,本丸所有人会被剥夺在此的记忆重新轮回,直到被新的审神者锻造而出。这样也可以吗。

 

“……对不起,是我冒进了。”

 

“这里不应该道歉啊,药研。”兄长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宠溺过,因为他也算兄弟里年长的那一个,无意识中总会想要脱离哥哥的庇护,但是这种时候果然,光靠他一个人是不行的吧。“你杀的是一个罪有应得的罪犯,你为主君报了仇。”

 

这世界上总该有一些以眼还眼,以命抵命的正义吧。唯有从高桥达也胸口流出的血能够偿还铃木總一郎的死,洗涮他彷徨人间的灵魂的冤屈。世界为他的死奏起恢弘的乐章,为一个罪人被正义施以铁锤,随后开演哀悼的挽歌,为一个无辜人的死。

 

“做的不错,药研。”

“药研哥。”

“药研哥!”

“那个混蛋……如果是我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吧。”

“你做的很好,药研藤四郎。”

 

“辛苦你了,药研。”

 

“……我明白了。”

 

是这样的吧,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天经地义,以高桥达也的死来偿还铃木總一郎的死,所以他根本无需愧疚。他的罪孽是为了杀戮本身,而不是因为某个罪犯的死去。这之后即使大家被迫洗去记忆、各奔东西,都是他们各自该得的因果。

 

 

 

“刑部省下设监察司笔头土御门,感到荣幸吧,罪人,由我亲自逮捕你。”

 

穿着统一制服的监察们在房顶、院落、树上落的满满当当,其中那个身着朝服、不曾蒙面的女人轻巧地站在院中央,满脸都写着高傲与嫌恶的不屑。

 

“现以第一大等罪谋杀起诉短刀-药研藤四郎谋杀其审神者,你可有辩驳?”

“没有。”

 

出乎意料的干脆利落,这让监察司笔头稍稍惊讶了一瞬。她可能很少见到如此合作的罪犯了,药研藤四郎穿着出阵服,所有人都穿着出阵服,仿佛早有预料。这些刀是否对他的罪行有所包庇、是否该按延误罪处理,笔头并不愿意深究,所以她很快地又冷下脸来。

 

“带走!”

 

***

 

“他一句话也没说。”

“关于那个‘簒夺者’吗?真是倔强啊,分明是杀死原主的凶手,他到底在包庇什么呢。”

 

土御门把那一叠资料摔的啪啪响,上头事无巨细地罗列了高桥达也,或者说田中拓哉的生平,从他的出生开始到他所犯下的罪行,所作所为清清楚楚。

 

明明对杀害的事情供认不讳,但是问及冒认的审神者却一言不发,真是令人头疼。呈堂证供需要他的这段证言,药研藤四郎迟迟不肯开口,土御门感到棘手极了。

 

“虽然我早就知道这把刀非常要强,即使知道主人死于非命、做出谋杀这等事情来居然也没有暗堕,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固执延续到这种方面就有些让人讨厌了。”

 

“干脆强制他开口吧。”

“您别一到这时候就想用阴阳术乱来啊。”

 

肆无忌惮、乖僻嚣张,虽然能力出众却一身的坏毛病,这就是刑部省监察司的笔头土御门,她是有这个资本,但是个性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土御门看向门口,缓缓走进来的是她的同僚,审神者菖蒲推门而入,随手将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东西投掷过来,土御门一把接过,抓在手上看。

 

灵子置换器。

 

“田中拓哉,一个二流大学毕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广告公司做营销,因为赌债而开始涉毒,侵害到当地黑手党的利益之后火并,失手杀了对方一个小弟,引起对方的全力围剿,走投无路之下从黑市里买到了庇佑。”

 

“审神者。”土御门说。

 

菖蒲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在职的审神者已经达到了极为庞大的数量,因为天赋灵力,战线又吃紧,工作辛苦几个月甚至几年不着家都是有可能的事,与现实隔离、待遇又十分优渥,几乎成了最佳避境的所在。

 

田中拓哉在黑市里买到了铃木總一郎的身份和灵力样本,改名换姓并捏造了替任书,靠着不断转换灵力来登陆本丸。他是不可能去演练的或是参加会议的,因为灵力可以模仿,然而孰真孰假一眼就能被阴阳寮看穿。

 

如果不是药研藤四郎杀了这个家伙,这偷天换日的骗局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时之政府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现世的蛀虫难道想从政府上蛀个洞出来吗?”

 

“内务省大为震动,式部省正忙得焦头烂额,现世治部省已经联系了媒体,这种丑闻还是要尽快按下去的。”菖蒲的眼神在灵子置换器上扫了几下,很快收回,“不管怎么说,现世的黑市是该治理了,居然连灵子置换器这种东西都能公开贩售。”

 

“啧。”

土御门不耐烦地回头。

 

“我不明白这些刀剑之间的尊严之类的弯弯绕绕,”她说,“我能感受到什么缘由,但是那太浪费时间了。他不愿意说,我就不想听,我会让因狱司的人把案犯送到你那里。”

 

“等等。”五月七日突然出声。

 

“你还有什么事吗?”

 

“正是。我有一事相求。”

 

***

 

“您无话可说吗?”

 

炉上的火熄了许久,五月七日真弓看着茶碗里浅褐色的茶水,陷入了与药研藤四郎长久的、沉默的对峙。

 

但是,她似乎并不显得失望,或许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能够获得答案。女人笑一笑,慢慢地说:“其实我对茶道一窍不通,让您见笑了。”

 

真奇怪啊,刚刚还在谈些生生死死的话题,忽然之前又谈起这些琐碎,仿佛这些谋害与被害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令药研不得要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该生气的事情,但是五月七日已经面色平静地饮茶。

 

等到她这次放下茶盏,她直视着药研的眼睛。

 

“拜托治部省的大人,和现世的警察联系过后,在埼玉县东南部的森林里,找到了铃木總一郎的尸体。”

 

“——!”

 

药研的眼瞳剧烈地收缩起来。

 

“初步判断死因是割喉导致大动脉出血过多至死,已经联系了家人为他入殓。不知道能不能称作安慰,几乎是一刀毙命,他走的并不痛苦。”

 

骗人的。

谁的死亡不会痛苦。

 

因为總一郎很温柔,所以本丸里没有刀剑折断过,然而碎刀事件在审神者之间并不少见。他光是听闻就如履寒冰,人类难道听闻死不害怕吗,一想到總一郎经受的是这样的痛楚,他就无法按捺。

 

但是泪水还是溢满双眼,太好了,他总算是被找到了。

不会以天地为棺椁,不会有什么畜生来亵渎他的尸身,不会寂寥的一个人死掉。

 

“……感谢您。”

 

太丢脸了,历经岁月的刀剑分明比人类都年长,却仿佛因为年轻的人类身体的限制而忍不住地流下眼泪。这是他诚心诚意的眼泪,为了他终于安眠于地下的主君。

 

他跪伏在地上。

“感谢您。”

 

“我没有遗憾了,请您带我出阵吧。”

 

“这样就可以了吗?”

那是何等温柔的眼神啊,药研恍恍惚惚明白,这是一个与總一郎相仿的烂好人。他用袖子拭去眼泪,冷静地回答她:“是的。”

 

于是五月七日真弓站起来,药研这才看见她腰间别着的那把短刀。是把装饰华丽的短刀,与如今实装的每一把刀剑都不同,刀侟处镶嵌的华贵宝石与金箔分开了新旧,一些地方被磨损的发暗。

 

刀绳上还有一段空处,似乎是为了他而留的。付丧神要舍弃自己的躯体,他想起这句话,于是把本体递给了五月七日。

 

她果然接过来,妥帖地合在腰间,审神者——她姑且算是一个审神者——重新抚平衣袖。这个人如同初见时一般,穿着华贵的绛紫金线碗菊的大礼服,携刀时却又像是一名武者。杀生与救赎的微妙平衡在此之前他只在本丸的几振佛刀身上见过,在人类身上是头一次。

 

“再见啦,药研藤四郎。”

五月七日对着消失在原地的人形幻影说。

-地尽头  完-

下章应该是《光华万丈》,涉及宗三左文字。

(信长的刀一个都跑不了.jpg)

后记:

药研这章算是结束啦,但既然是个单元剧下面就会有新章。

政府架构大概是立起来了,出场人物也在增加,可能一次性输出太多,希望各位不要困扰才好,我会尽量不浪费每一个人的出场的。

希望故事有说清楚,就是一个罪犯为了躲避追杀,杀了原来的审神者躲入了本丸,但是本药研发现了的事情。他因为知道自己杀了这个顶替者只有自己获罪,大家还能平安地被移交到别的审神者那里,所以就做了。

但是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他不会去埋怨罪犯,也不会为自己开脱,所以对高桥他没有什么话说。

呃,既然他是男主角,药总不会死的,只有这个我给大家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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